云宁之自然不欲掺和进妻子和丈母娘的交谈中,被回过神来晓得自己着了他的道的陆嘉瑞拉去同陆大人一道饮酒去了。

    “我只当窈窈还是小小一个团子呢,”陆大人对着横竖看都不顺眼的女婿道,“乖巧可爱得很,又是我唯一的女儿,比她兄长粘人多了,总缠着要抱。我去上朝她最舍不得,常常哭着不叫我走,若是睁眼了没看见我也要闹脾气,我回来时也欢腾地扑过来迎接……”

    他举着酒杯,有些说不出的心酸:“怎么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嫁为人妇了呢?”

    云宁之脑海中不由出现小娘子玉雪一团抱着他撒娇的场景,心软得一塌糊涂,强忍着不在悲伤的岳丈面前直接笑出声来,佯作不幸状:“往者不可追,来者犹可追。”

    陆大人同陆嘉瑞虽没瞧见他弯起的嘴角,到底也觉得他十分讨厌:我们家中好端端的小娘子,被你拐跑了也就罢了,竟还敢来大张旗鼓炫耀一般地说“来者犹可追”?

    父子俩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在“合伙灌醉云宁之”这件事上达成了惊人的默契,你一杯我一杯的,光是端酒的侍女就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可以想见战况惨烈得很。

    也就是管家实在担心这几人,生怕一个不仔细要出事,急吼吼着人请了夫人同姑娘来。

    陆夫人很是不能理解这几个加起来都年过百的人了,怎么还能做出这般幼稚的事儿来。痛苦地抚了抚额头,急忙拉着已然醉得狠了眼神都不见清明却依旧要拉着女婿倒酒的陆大人回房,省得要在小辈面前丢脸。

    奇怪的是,云宁之作为被灌酒的那一个,却不见得有什么异样,比之陆大人酒醉后一脸的傻笑样和陆嘉瑞趴在桌上睡得正欢的模样,倒是神色如常,只见得脸上淡淡的绯红,还有满眼的呆滞。

    陆双瑜从未见过心上人这么痴呆的样子,乐不可支,凑到他身边把情郎的脸也扭正过来,笑眯眯地问:“之之?你可知道我是谁?”

    饶是醉得狠了,云宁之也依稀觉得这恐怕是一道送命题,呆呆地垂下眼睫,硬生生挤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颇为无助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他本来就皮相极美,有意利用起来也不比身为女子的陆双瑜差了许多,叫她被迷的神魂颠倒,却也没连带着这仓促的回答都轻轻放过。

    仗着屋内除了一个睡得不省人事的陆嘉瑞外再无别人,成了亲后就变得愈发大胆的小娘子凑得更近了些,嘴唇几乎已经贴上他的脖颈,说起话来柔嫩的一片就不时忽闪过他的皮肤,偏偏又拿她毫无办法,更让人心痒难耐。

    “之之,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陆双瑜带着哭腔小声地道,面上却满满的都是戏弄。

    云宁之被她迷昏了头,又下意识以为小娘子真的难过得很,慌的双手都不知怎么个摆法,可又特别规矩,像是忘了他们已经成亲一般不肯揽上她的腰,只是交叠置于身前,乖乖巧巧的:“是我的错,对不起,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陆双瑜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到底不愿意吵醒了兄长叫他看笑话,强忍着笑意,对他说道:“之之,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呀?”

    这大概涉及到了云宁之的盲区,他显然没有那么游刃有余,漂亮的眼眸低垂下来认真看着一脸调笑的小娘子,十分懊恼的样子,像个没有糕点吃的小孩子一样沮丧:“我不知道!”

    陆双瑜吃吃地笑,笑得他更加生气,破天荒的拧起了眉头,拉住小娘子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遮住。

    难得见人这么可爱的一面,她好奇得紧,又顾及着天色已晚,索性把人搬去了自己闺房中再好好摸索一番。

    可惜的是到了房中,方才的云宁之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消失了。看着他眼神重复清明,尚未开口说话,就叫做贼心虚的陆双瑜倒打一耙:“你装醉骗我?之之,你太坏了!”